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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叙七八岁的时候总是缠着张显玉好奇的问东问西,男孩从来都不会不耐烦,她问一句,他答一句。 村子里的土坡上总能瞧见这两个泥孩子,孔叙的鼻子里都是土,懒洋洋的躺在尘土飞扬的童年里。 午后温暖的阳光包裹着女孩,看她昏昏沉沉的眯着眼,好像要睡着。 而张显玉从来都沉默,他若有所思的把目光放远,若是不问还好,但凡开个头都会听见男孩的雄心壮志。 口若悬河似的往外说。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那时候的他就像个雏鸟,像个急不可待的雏鸟。 他妄想能大富大贵,他也确实做到了。 那个时候的小小孔叙最爱问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树为什么长高?花怎么会落下去?天外真的有天?江河入海后,海又去了哪里? 懂的他都回答,不明白的就搪塞过去,揉一把孔叙乱糟糟的头发,他信誓旦旦说有朝一日我领你看去! 我领你爬最高的山,走最远的路,看江河入海,看天外有天。 孔叙不信,她一个土老冒眼里只有这破旧的村庄,日子缓慢且无聊。 所以张显玉听见她十分不屑的问:“你会领我去看海?” 海角天涯,这像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她一个土老冒,他一个土老冒…梦里去看都不一定能顺利。 但孔叙记得,那时候的他目光坚定,说我会领你去。 孔叙,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领你去。 一梦黄粱啊,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如誓言破碎,物是人非… 孔叙怅然笑笑,吃着甜腻的蛋糕长声一叹。 她叹自己的可悲,这一生也没为自己活一次。 或许是上帝偏心,也或许是她倒霉。 孔叙觉得无奈,这乱七八糟的人生将她打碎搅拌,扔在阴沟里,散发出腐烂的臭味。 她就是一盘上不了台面的烂骨头,被人嚼碎了又吐出来。 太阳当头,晃的人睁不开眼来,孔叙伸手遮住,看光在指缝中透过来。 多像那些悄悄溜走的时光啊,顺着掌纹迅速的擦过,要人握不住,又妄想着能握住。 顶着太阳她笑了笑,轻轻的笑了笑。 等江惩想起孔叙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拿起遮脸的书,男人看见她满足的样子,仿佛做了美梦一般。 小妓女能做什么美梦呢? 碰到一个土大款,挣了个金山银山? 还是六合彩,一夜之间中了五百万? 又或者…她在一个普通的夜晚,被人温驯有礼的对待。 江惩盯着她看了一会,看海风吹过,女人的头发被吹乱,遮住湛蓝的天,落下后便盖住女人从容安静的眉眼。 这么一看,她普普通通的,和别的女孩也没什么区别。 其实特别的人从来都不是她孔叙,特别的人是林彻、是罗霄、是张显玉,是江惩自己… 是他们推动着孔叙的人生,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黑暗里。 她的命啊,苦就苦在了这里。 旁边还有位置,江惩也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孔叙的鱼竿还在那里放着,江惩拽起来时看到上面挂了一条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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