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的秘密时间 01 (第2/2页)

避免这些……”

    用于记录的蘸水笔尖锐地敲击起纸面来，霍雷斯黑色的长袍几乎要与他愈发不善的面色融合成一片雷云，勇者不记得从前几次有这样的狼狈，窘迫地回忆起来——他忽然意识到了有圣女同他一并报告时自己的处境相比现在总是好些，她能替自己当下许多唇枪舌剑，正如同在战场上一样是个可靠的伙伴，不成熟的救世主开始期盼起他的救世主来。就在他几乎要绝望地承认自己是个违背了众人期望的无能勇者前，他终于等到了。

    没有敲门声，也没有注意到开门，圣女希维埃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优雅而轻盈。“勇者才赶回王都不久，也还有许多其他工作，阁下还请让他先坐下吧”。尤利恩几乎是没有思考地转过身，兴奋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获得了搭档一个令他安心的笑容。他跟在希维埃菈的身后，注意到今天她将战斗时盘起的黑色长发宽松地垂下，这件长裙他也没有见过，黑色绣着暗银的纹样，比起她常穿的浅色法袍或轻甲要庄重许多，自然也是美丽的。她像主人般轻车熟路地从房间的一边拖出两把椅子——这个动词不太恰当，椅子是浮着几寸高，顺着她的手势自己飞来的。她坐下得轻车熟路，拍了拍另一把椅子示意尤利恩也坐下，在此期间那位刻薄的长官竟然居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令勇者更加佩服自己的伙伴。事实上，在此期间霍雷斯根本没有说一句话，目光凝神在某个方向上，直到希维埃菈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才收回了视线继续刚才的工作。

    勇者就和缺氧的人终于呼吸到空气一般放松了下来，霍雷斯的问题现在不和刚才一样夹枪带捧了，而希维埃菈面对这些更是应对自如。他有了发呆的机会，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在圣女面前折损了自己勇敢的气概，自己本就比她小两岁，现在恐怕她更要将自己视作照顾的对象了（虽然他确实需要）！这令年轻的勇者格外懊恼起来。他用余光偷偷地打量其身边的少女，却被她忽然转来的目光吓了一大跳，狼狈让意识地回到了现实，对面那位魔法大臣的神色似乎更不满了。

    “尤利恩，刚才两位骑士说稍后还有训练需要你的帮助，是不是快要到你们约定的时间了？”希维埃菈报上了两个他熟悉的名字，指了指他全未注意到的房间角落的立钟。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她为帮自己脱身找的好借口，连忙点头称是；书桌对侧的男人也显然早已对他失去了耐心，近乎宽容地允许他立刻离开。勇者起身的时候猛地撞到了椅脚而不自知，这次没有忘记道别的礼节，得到了少女微笑地摆手和他告别后飞快地推开了门。

    回到了走廊上勇者终于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自己定要在礼仪和王室工作上再认真些学习。走出几步，他却忽然会想起骑士的约定似乎再刚才同许多人聊天时确有其事，却被紧张冲走了记忆，约定的地点是哪里来着？这下只能再问她是哪里与骑士们遇到的了。只不过是再开门一回罢了！他回看向那扇沉重的大门，踌躇一会儿终于终于攒足了勇气，这次他记得敲门了。

    咚咚咚，房间里寂静了一阵，在他以为敲门声不够响前，门自己动起来打开了一条缝隙。

    “进来，忙碌的勇者。你甚至不能够在一次会面里记住自己全部的工作吗？”霍雷斯的语气得几乎要将话语变成一件物品砸向他，姿态却有些发僵，而希维埃菈只转过头来侧看向自己的伙伴，却和刚看完一场滑稽戏似的眼角都带着笑意。“怎么了？”她的句子轻快地上扬，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了，尤利恩……原来如此，几位骑士和同伴应该在南边的校场等你，你快去吧。”

    勇者被这个笑容扰得在原地愣住，心跳如擂鼓几乎要锤在他的耳边。在第二次离开前，他忽然用今天还不曾有过的响亮声音大声道：

    “希维埃菈，稍后见！”

    被呼唤的圣女停顿了一瞬。

    “再见，尤利恩。”她也回应。

    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勇者想。他退出门去，仅仅是一句简单的道别就能在他心里盘旋许久。他想自己还有许多要成长的地方，需要更加勤勉才能来得及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勇者和她的……同伴。他想着那个端庄的、优雅的、纯洁的剪影，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恐怕今天训练的年轻骑士们要因为勇者旺盛的斗志而受苦了。

    在他身后，希维埃菈抬起手来，指尖亮出魔法的光芒来。门的内侧法阵亮起，锁芯嵌入凹槽发出了轻而隐晦的声音。

    “这次是真的走了，放心吧，‘阁下’。”想起刚才的一幕她又笑出了声。人们很少见到这位以尖刻著称的王室魔法顾问因为失态而窘迫的神色，但希维埃菈已经享受过很多遍了。她抓过霍雷斯的手腕重新将它盖在自己的上方，很快被更紧地握住。

    “现在可以重新回答我了——好久不见，霍雷斯，你不想念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