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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第2/2页)
講到激動處還落淚;有打零工的屁孩們在笑,嘻嘻哈哈,下一秒就挨工頭罵;有沈默寡言,拒絕鏡頭,用背影說話的中年男子;也有效率比男人還高的女漢子,一人當兩人用,笑著問南里有沒有女友,要不要當她女婿。
南里尷尬笑著,不曉得若這位母親看到他以前的新聞,作何感想。
一旁的大哥來解圍,說這母親就是顏狗,外貌至上,看到好看的男人,就問一句要不要當她女婿,羅北都不知道被她煩幾次囉!
南里拍下他們揮汗搬磚的樣子;開著怪手動土的樣子;坐在橋墩下吃中餐的樣子;還有工人間起衝突受小傷的樣子??
所以政府到底希望他拍什麼呢?
他拿起晾乾的底片,一格一格查看,突然感到迷茫。
想要煽情嗎,講勞動階級的辛勞嗎,想要呈現人生百味嗎,確定這樣不是更冒犯嗎,想要平庸而真實,還是衝擊性?
羅北突然出現在畫面裡。他前幾天拍下的。
男人坐在一捆捆未拆的鋼筋之上,點菸,前胸後背都濕了。
他撩起吊嘎下襬,抹了一把臉。南里要澄清,他並非本意地拍下了那誘人的瞬間。撩衣的動作簡直像在拍畫報。
光是看照片都飄出男人味兒了。
然後他瞥見鏡頭,吐出一口菸,笑:「??你好像曬黑一點了呀!」
因為那抹笑,南里很不爭氣地怔住了。
抱歉,他好像也是顏狗。
再後來,南里某天躺上沙包堆時,看見那兒的橋墩牆面多了塗鴉。
這兒本來到處都是街頭藝術,不意外,是因為那新塗鴉實在太醒目,想不注意到也難。
用粉色噴漆大大地寫了「北」字。
回憶倒退,是中暑那天的對話,羅北嚼著飯說,搞清楚先來後到,是你佔了我的位兒。
南里想,他那時整個人不舒服,口氣差地回一句:「這裡沒寫你名字。」
「哈哈哈哈哈??」
南里久違地笑出聲。笑到飆淚。自從陳路那件事後,活成眾矢之的,他把自己縮成一顆好小好小的鵪鶉蛋,有多久沒大笑過了。
羅北啊羅北。
都是三十當爸的男人了,他幼不幼稚,這還記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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