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郎君与狸奴不出门 (第1/2页)
3.郎君与狸奴不出门
春桃辗转反侧,懊恼自己竟图一时嘴舌之快,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裴知春要是真动怒,喊人拖她出去打一顿板子,只怕这条命都得交代了。 先前做大丫鬟伺候裴知远时,她每天都活得如履薄冰,哪敢这般莽撞,定是近来日子过得太舒坦,令她逐渐松懈了。 提起裴知远,这位表面和气、实则偏执的少年郎,总爱用指骨抵至她下颏,温声唤她乳名“阿念”。他说这辈子唯爱她一人,紧接着又向她威胁道,如果她敢离开,他会先了结她,再与她共赴黄泉。 见她微微瑟缩,裴知远拨开她的额发,宽慰笑道:“不过是句玩笑话,阿念莫放在心上。” 他虽偏执,却从未苛待过她。临行前还郑重承诺,待来年春闱便迎她为妻。谁知造化弄人,他去佛寺清修不久,她竟成了裴知春的通房。 念及此事,几丝怨意涌上春桃心头,似钝刀剜心,既冷又痛,只得侧身望向窗外。 盈亏的月透过窗扉,落进几道白而晶亮的月光。枕着薄明清浅的光,春桃却辗转难眠,未能如愿酣睡一场。 仲夏渐行渐远,晴云满户团倾盖,秋水浮阶溜决渠。[1] 院里跑来一只黑狸儿,浑身乌亮油滑,黄澄澄的圆眼,溜溜得打着转儿,透出几丝机敏。一团黑魆魆的影子,快速跃至她脚边,用毛绒绒的尾巴蹭过她脚踝。 春桃见过这狸几回,之前好心喂过几次,没想到它竟认得路,又寻了来。 她弯腰,笑着挠挠狸儿的下颏,“你今天怎么跑来了,是饿了?” 话刚出口,脑中倏然浮现裴知远的声音—— “猫不过都是没人性的畜生,只知道抓挠人脸,怎么值得你待它好?阿念,我不喜欢你多碰这些东西。你只需碰我,只需要看我……如果再碰这些畜生,它们都要被我扒皮抽骨。” 旋即,春桃摇摇头,长吁一声,男人不过是些薄情寡义的货色,连猫都能如此对待,何况是她?信男人能好好待她一辈子,倒不如信背后滔天的荣华富贵。 她只爱真金白银,想过回那富庶安稳的日子。 黑狸呼噜几声,见春桃神情低落,围她转了几圈,又摇摇尾巴,好似在撒娇。 春桃弯身抱起黑狸,抚摸它油光水亮的皮毛,感慨道:“你可比人好多了,至少不会叫人活受罪。” 话音刚落,黑狸猛地挣扎,从她臂弯挣脱,迈开四肢,飞快地朝着某处跑去,转眼间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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